给孩子报补习班的想法，在之后的日子里愈发不可收拾。
小触手很聪明。
它很快了解部分基础词汇，并做出些反应，甚至还学会怎么卖惨和碰瓷。
真是个坏孩子。
江随顺势送它去上学。
考虑到孩子才出生没多久，常识尚还不足，所以江随会先和它一起去段时间。
学前班教的东西很基础，不过江随觉得人家那样教大概是有道理的，他多学点偷师，也许私下就能教小家伙更多新东西了。
他的孩子，不是，伴侣绝不能输在起跑线！
抱着这美好想法，江随带着还试图探索“领地周围”的小触手离开了家。
外面阳光正好，风也很温柔。
因为附近住有一个高级的自然术士，所以周围绿化环境很好，空气也够清新。
只是小触手却因阳光一晒，过了几分钟，突然惊恐地把触须缩了回去，待在江随怀中瑟瑟发抖，担心这份光会让它被晒死掉。
本能告诉它，如果在干燥的地方待久，它就会缺水，然后变成触手条！
可怕，这实在太可怕了。
它不想离开母体。
江随感受怀中的动静，暂时停下脚步，发现对方似乎在害怕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习惯性地问。
小触手没有回答，而是把身体往江随的怀抱里缩得更多了，继续发抖。
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江随一头雾水，对照先前的变量，意识到可能是阳光的问题。
他站到处还算大的树荫下，就见到小触手迫不及待想爬走，懵了几秒，然后迅速把它抓住。
这地方可大得很，不适合走散啊。
小触手被抓得愣住了。
它动了动，随后忧郁地看向母体，心想，难道母体是觉得它不够厉害，算是残次品，所以决定淘汰掉它吗？
可是……
笨蛋触手一下又蔫了。
江随不懂它多变的情绪，皱眉思考半响，突然加快速度，把小家伙拎到了目的地。
小触手直接浑身发硬，不敢动弹，似乎还有点轻微的委屈。
看着眼前还算温馨的小屋，小触手不动了，脑子多出不少奇怪的想法。
而“非人类”补习班的其他学生的监护人看着新来的同学，表情难免奇怪。
原来真有养触手的啊。
好在台上的老师见多识广，虽略感奇怪，却还是无视这点，认真讲课。
一节课下来，笨蛋触手也明白了，努力去学，好搞懂怎么和母体交流。
在放学回家的路上，江随买了一束花，把其中一朵送给它。小触手看着花，以为是食物，很快把花苞吞了进去，随后感觉到有点苦，委屈巴巴的靠着江随，希望能得到点安慰。
江随没生气，反而很想笑。
小笨蛋感受到母体的部分情绪，又不高兴的爬到了他的肩膀处。江随摸摸它，就没再管，继续按原定的路线回家。
夕阳下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。
而小触手虽不懂，但看着江随的微笑，心底突然萌生点奇怪的想法——
它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很久。
这个非人的、正在被人类驯化，从而慢慢理解他们的生物在懵懂意识到它的心。
不过它很快忘记了这点，因为他们的日常才刚开始呢。
但习惯是件可怕的事。
江随也很快察觉，这只看似笨笨的，实际很聪明的小家伙在逐渐融入他的生活。
比如：
“帮我拿碗过来，好吗？”
“今天要温习的是材料大全第二册。亲爱的，你能帮我从书架——没错，是这本，谢谢。”
“第三次研磨，好好好，我这就去洗澡睡觉，别催我啦。”
他们是怎么走到这步的？
江随泡在浴缸内，有点想不明白。
他看着在依靠天赋漂浮在水面游动，显得很快乐的小触手，戳了戳它。
对方有点愣神，接着用触须卷起他的手指，高兴贴贴，表皮浮现淡淡的粉色，像在害羞。
江随忍不住抱住它，亲了亲这个小家伙。
他久违想起那本培养手册，忽然察觉他们很久没做那种事了，打算试试。
“要来点奶水么？”
小触手的身体晃了晃，表示需要。
只是今天它罕有的犹豫了下，没有急色的爬上来，大口吮吸江随的奶水，而是牵着江随的手指，朝自己体内某处慢慢深入探去。
这地方不止湿润，还很紧。有时手指往旁边偏移，不懂戳到哪，小触手还会抖动两下。
江随十分惊讶。
他想了半响，忽然意识到，这是对方的……生殖腔？
江随忽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。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？”他把手指抽出，严肃地对着它问。
小触手继续晃晃身体，然后用触须吸了点水启用天赋，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：
‘知道。想，成为，伴侣。相互，才好。喜欢，江随，明白，不止性。’
它想和他成为伴侣。
他张了张嘴，而后想起了对方半夜偶尔不会睡觉，而是认真翻阅书籍的情况。
小触手，不，现在已经是大触手的它用触须非常轻的牵住江随的手，似乎在问，他愿意接受它的求爱吗？
不，这太奇怪了。
江随脑子有点嗡嗡的。
一个声音浮现，说这不是很好吗？他饲养对方就是为了今天。另一个声音则说，这不公平。它不是人，在他的饲养下没有别的选择……况且他已经慢慢放弃这个计划，把它当家人养了。
各种不同的想法搅成一团。
他看着大触手，确定对方已经成年，并且对人类社会有一定的了解。
“但你明白什么是爱么？”
触手再次肯定了。
这一次，它写的字迹比先前要工整得多，仿佛是练习了很久。
‘爱，不止好感，激情，也有忍耐，责任。这份感情存在于物质满足的基础上。’
‘我也在试着，学习制作卷轴来，养家。’
江随无言以对。
他失语了几分钟，在惊骇过后突然想，或许是有什么人告诉他，写这个答案给他就可以了，于是这只触手就选择写给他。
不然怎么可能呢？
一只从孵化成功到现在还没到两岁的触手能明白人类的爱是什么。
这实在是……
似乎明白江随的疑惑，大触手离开浴缸，从房间拿出特别的纸张与魔力墨水，当场给江随做了张水球术卷轴。
甚至过分的火球术也有。
江随脑子很乱。
这与他了解的那些饲养记录完全不同，难道他遇到了个奇迹？
触手还在书写它的想法。
‘我，有想过的，不是谎言，不是，本能，是，喜欢。’
‘江随尊重，我，但我想，江随还是，忘记，我可以学，我有，感情。’
‘没有，后代也喜欢，江随。想，和江随签订，契约，结婚。’
江随看着这几行字，舌尖似乎能品尝到一丝苦涩。
他沉默了很久。
究竟谁才是笨蛋呢？
江随想，大概他才是